(by melonyeh)
以自然書寫起家聞名的劉克襄,也為孩子們與大朋友們所熟悉,原因是,他的散文經常被列入語文能力的閱讀教材或者是衍生閱讀。他寫鳥、寫自然觀察、寫古道、寫鐵道、寫給青少年的自己、給自己孩子的家書……
在這些教學現場閱讀劉克襄的文字,目的是什麼?學習修辭?學習戶外旅行的書寫方式?坐在電腦前,我則在想,凱風卡瑪增列親子旅遊主題時,納進劉克襄作品的原因,是什麼?
也許可以從劉克襄自己的文字做些小小的說明:
那天登山時.,我又修正了一些想法,試著去質疑自然教育的本質。那天我不再像過去那樣一路源源不覺地敘述著生態知識和人文史蹟。我只是像一位登山的嚮導,默默地帶領著一群登山團體……這種行徑只像一位尋常的父親,帶著孩子爬山一樣,沒有什麼特別的教學內容。只是想和他們一起登高望遠,或者進入隱秘的森林。默默地分享一座山的寧靜、肅穆,或者蔥鬱、潮濕。《劉克襄精選集》p.249
孩子,是劉克襄寫作與山野流浪生涯的轉捩點。
原本灑脫說走就走,一上山、一進入自然原野就是好幾天的劉克襄,在自己有了孩子之後,被迫選擇放棄這樣的長途、長時間的觀察與旅行,但孩子卻為他帶來了不一樣的視野。簡義明在《劉克襄精選集》中的前言說明,這是劉克襄的「都市轉向」:由於無法離家太遠,劉克相反而轉向思考都市中,人與自然的關係,也是在這個階段,他開始關注在地的自然教育與觀察,由原本長距離長時間的大旅行,轉為住家附近山頭的小旅行。
從傳遞知識到陪伴成長
劉克襄曾在一所小學實驗了好幾年的自然教學,從知識傳遞、讓孩子練習素描自然等等的課程,他原本希冀孩子們能夠成為一等一的自然觀察者,但隨著孩子們的成長,他沒有培養出任何一個原本預期中的自然觀察學家,卻漸漸地看到不同的東西:陪伴的力量。
這部分也展現在劉克襄寫給自己小兒子的書信當中,他談到自己的大兒子:
若回顧這六、七年來的野外旅行,我們幾乎走遍了北台灣的山巒和小鎮。……原本以為,他會成為一個優秀的自然觀察者。但如今我清楚知道,那絕非他最在乎的活動。他只是想藉外出的自由,找個人一路伴隨,傾聽自己所嫻熟的故事。或者,坐在車廂的角落,繼續翻讀小說。我所熱愛觀察的事物,在他生活裡,只是閱讀過程裡的休憩段落。《少年綠皮書-我們的島嶼旅行》p.79-82
他的大兒子沒有繼承父業,成為一個優秀的自然觀察學者,也沒有走上寫作這條路。他只喜歡看小說,而劉克襄身為一個父親,也學著讓孩子依自己的個性成長,這該是多難的「放手」!
而對劉克襄來說,傳遞知識的博學學者角色以及單純的父親陪伴角色,並不是二元對立的,他仍然在每趟大小的旅行出發前,給予孩子們說明與資料:
我只是讓孩子們習慣,每次的旅行,不論輕鬆與否,都是一種生活的學習。《劉克襄精選集》p.248
本來,我從不覺得,每一趟旅行都要是嚴肅的,必須背負鄉土的使命,或者是以一種終極關懷的態度,注意我們周遭的環境。我寧可,你只是在野外的旅行尋找自己的出路,而不是探詢整個社會的位置。其實,對一個十六歲出頭的人,這個時代、這個社會之複雜脈絡,尋找自己已經夠沈重了。《少年綠皮書》p.124
他更鼓勵家長,不必覺得自己必須博學,才能夠帶著孩子貼近自然:
每一個父母都是自然教育工作者。自然教學,或者從中發展出來生態旅行,更重要的是親子間和大自然的互動。……努力地和親人在大自然裡長時分享生活,這樣的能力是每一個父母都能做到的,不一定非得自然老師或專家才可能完成。最重要的關鍵還在於,身為孩子最親近的人,你願不願意撥出時間,陪孩子一起到野外。你的態度,決定了他一生和自然的關係。《劉克襄精選集》p.250
說故事、寫故事的故事生命
劉克襄寫最多的,其實就是故事。
關於鳥兒的故事;狗兒的故事。每用雙腳踏到一個地方,觀察述說著那當中過去的故事、未來的故事、現在正在發生的故事。
他的自然書寫因為孩子而轉向關注自然教育及都市關係,現在,他現在步入中年,孩子也大了,最新創作的《11元的旅行》,書內頁的照片,他就坐在鐵路旁暫憩時,向著鏡頭微笑。
▲劉克襄在《11元的鐵道旅行》一書內頁
這個微笑,是他步入中年的豁達,也是在孩子長大之後,他仍然繼續在自己的路上走著。有了孩子,是讓孩子參與自己的興趣與夢想,不是期待孩子成為自己夢想的延續。
這個生活的姿態,也許才正是劉克襄最引人著迷的地方吧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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